周一的早晨，万物都显得昏昏沉沉，杨柄木坐上去往学校的公交车，路上走走停停，半开的窗透进来股股凉风。
他身穿蓝白相配的校服，背着黑色书包，眼里满是倦意；包里这次不仅有铺天盖地的作业，还有各科的课本与卷子，但不同往日的是在这些纸与书之间多出了把玩具枪。
杨柄木闭上眼，进入了一段梦境。
又是那个女孩，孤独、无助的蹲在地上，这次她的头上与上次相比多出了个粉色兔子发夹，杨柄木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，她慢慢抬起头看着杨柄木，两人对视几秒，机器女生就醒了杨柄木。
“叮咚，二中南路到了，请乘客们排队有序上下车，下一站，城西公园。”
又是这个梦，每次醒来都记不起这个女孩的长相，这个梦从上周六晚上开始做到今天，像是噩梦轮回，又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。
杨柄木跟在人群末下了车，高三来的都比较早，所以街上少有几人。杨柄木亮出校牌进大门，走过操场进了教学楼。
准备上楼时，杨柄木愣了几秒，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楼梯。这个楼梯连接着食堂，住校生在这个时间段都在陆陆续续往上走，杨柄木不想撞见那个人，只好绕到远点的楼梯上楼。
“哟，大情种，”一个男生上楼梯时看见了转身向后的杨柄木，“来得这么早准备去哪儿啊？”
男生周围的几人传来笑声，杨柄木早已习以为常。这男的叫罗浩云，是杨柄木的初中同学，“大情种”这个外号就是他取的。
“宋佳怡上周同意做我女朋友了，大情种你现在不会还惦记着吧？”
宋佳怡……杨柄木脑中，闪过一个素白长裙，长发飘飘的身影，那是他脑中的宋佳怡，独一无二，纯洁又美好。
“我这两个月就达成了你舔两年的成就，再说你两年下来，连人家手都碰不到，只能远远的看着，果然，实力及一切。”罗浩云得意地抬了抬头，显然这不仅是给杨柄木看的。
这些话咄咄逼人，但从罗浩云嘴中吐出来，杨柄木早就听惯了。
“哦。”杨柄木埋头向另一条楼梯走去。
罗浩云见杨柄木这个落寞的样子心里很是舒服，得意洋洋的领着众人往楼上走去。
人人都有优越感，要说罗浩云的优越感来源就是诋毁他人成就自己，杨柄木以前还会争辩几句，到后来已经无所谓了。
刚走开没几步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杨柄木面前，她头发梳成马尾，黑圆框眼镜下遮着一颗泪痣，走到杨柄木身前时传出股茉莉花香。
杨柄木抬起头看着她，婚礼大厅里她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现，即使两者不同之处很多。
“你为什么不骂回去？”张若言问。
“前提要有用才可以啊。”杨柄木回答，与张若言一同往楼上走去。
“学校闹鬼的事你知道不？”
“不关心这些。”
“主要很多人声称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，宗教怀疑这只鬼是恶魔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学校里能调动的两人中组织决定让我去，晚自习下了一起去怎么样？”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杨柄木先是疑惑，随后嘟囔，“你知道那把枪很废的。”
“确认是恶魔后要人回去报信，总不能让一个从未见过恶魔的人去吧，再说我和另一人的关系紧张，也没想过与恶魔发生械斗。”
“那……行吧。”
张若言走到三楼平台停下，因为她的班级与罗浩云在这一层，而杨柄木要往上走一层。张若言对着杨柄木指了指自己的手表，伸出九根手指，杨柄木会意点点头后向上层走去。
走进教室就像一股风，没人会注意，杨柄木走到靠窗最后一排的位置，放下书包坐下望着窗外这个愈发清晰的世界，突然想到加入宗教也许不是个坏事呢。
上午的课节奏很快，眨眼就进行到了一半。
杨柄木昏昏沉沉补着黑板上留下的笔记，把试卷放到一边叠起。
“唉，你知道吗？艺体楼里有鬼。”杨柄木前排同学向同桌说。
“哦，假的。”她同桌是个纯纯的唯物主义者，相信科学会把所有的迷信打破，这是杨柄木进校对她同桌的第一印象，直到高三也没有改变。
但恶魔真的很难解释其存在。
“五班里有个女的，中午被老师叫去艺体楼拿粉笔，回来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，嘴里一直念着有鬼，听说和我一样漂亮，唉，可惜了。”
“未知全貌，不予评价。”
杨柄木同桌没人是个空位置，所以只能听他们讲讲，自己也插不进去嘴。
“要不今天晚自习下了我们去看看吧。”
“不去，我要回寝室看小说。”
“其实艺体楼里什么都没有，真的。”杨柄木插话说。
“你知道？”杨柄木前排转过身来。
杨柄木前排的女生叫苏晚云，和同桌肖立树做了三年同桌，班里位置是按成绩排名来挑的，每次只要是换位置肖立树身旁的座位都会被空出来，而常年倒数的苏晚云则会占领这个位置。
按她自己的话来说，这是龙椅，肖立树是自己的小太监，对此肖立树并没有反驳。
“知道一点点，那个女生大概率是摔倒撞到哪了吧？毕竟艺体楼常年楼梯都有水，”杨柄木眼睛瞟向窗外，“因为负责那里保洁的是二班和五班。”
“说起来二班和五班这几天也不去艺体楼保洁了。”
苏晚云长着一张娃娃脸，两条麻花辫自然下垂，长的不高，校服穿起来跟穿条裙子一样。
而肖立树形象说起来有些单调，棱角分明的脸上带副黑框眼镜，眼角常年不见波动，四季都穿着校服，论颜值在杨柄木心中还是很耐打的。
杨柄木倒吸一口冷气，因为眼前这个无知的小女孩脸上满是期待，要是双方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碰面，如果真有恶魔的话，那发生械斗就再所难免了。
想想就毛骨悚然。
“要不星期六去吧，那天下午全是自习。”
杨柄木学校采用一月一假，这对住的远的学生来说不如不放，而像杨柄木这样家隔的近的来说和平时没多大区别，就多一天半时间放松，再说他是走读生，每天晚自习下了就往家里跑。
这个月的月假已经在上周六放了，就是这个月假这让杨柄木经历了那些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事。
“不行不行，万一鬼跑了呢？”苏晚云扯了扯肖立树袖角，肖立树被迫回头听她讲。
“那东西应该是个像地缚灵那样的鬼吧，不会跑的。”杨柄木说。
“你怎么对鬼这么熟悉。”
还不是为了不让两波人撞在一起，与恶魔发生械斗啊！
“这不每个学校都有个什么传说，而我们学校的传说万一就是那个鬼呢？”
“所以你觉得是传说诞生了鬼，并把鬼封印在了那个空间里？小树子你怎么看。”
“听他的，别去。”
“好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，那么今晚就一起去看看吧！”
杨柄木这时才想起苏晚云的性格，自己坐他俩身后几个学期了，这姑奶奶只要是异想天开就会拉上肖立树，轻松点的就查查资料解决，困难点的肖立树的月假都会在外面消磨殆尽。
“不去，我要回寝室看小说。”肖立树转头打开笔帽说。
“不行！你必须陪我去，”苏晚云拉住肖立树的衣袖，“陪我去嘛，陪我去嘛，陪我去嘛……”
苏晚云每叫喊一声就摇一下肖立树，肖立树被她摇得无法动笔，只好盖上笔帽让她摇。
“别为难肖立树了，今晚我去看一下回来告诉你结果怎么样？”
“那我陪你去，就这么定了。”苏晚云说完看了眼肖立树的反应，立刻脸上就露出失望的表情；肖立树像个圆寂的老僧那样闭眼正坐，脸上不悲不喜。
“不不不，我是走读生时间比较宽裕。”
“今晚记得不要失约哦。”苏晚云转回身，不再说下去。
杨柄木感觉苏晚云生气了，因为一天下来苏晚云没再和肖立树说一句话。
每次老师把苏晚云叫起来时肖立树总会在一边提醒，苏晚云再叙述一遍就坐下了，而今天苏晚云被点起来时支支吾吾了半天，虽然肖立树在边上提醒，但苏晚云就是不听，为此她站了半节课的时间。
午休后肖立树去超市买了瓶牛奶放到苏晚云桌上，这是他每次向苏晚云屈服的表示，但今天苏晚云一反常态，把牛奶推回到了肖立树桌上，换作平时她肯定会小脸绯红笑着收下。
这些杨柄木都看在眼里，心里笑着说，肖兄啊，你也会有翻车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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